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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赶春风的女子

(外二首)

  □ 林小耳                    

  我路过的人间

  上山的路径,白色桐花铺满阶梯

  这倔强的花骸,在生命的终结

  依然保持完整的美丽

  隐隐的余香,安谧而悲壮

  春天合上的书页现在正被夏天翻开

  而我们的一生,正一页一页地被撕薄

  所有我路过的风光啊,它们都停留在原处

  所有我路过的人儿啊,他们已有日益苍老的容颜

  我路过的人间,每个人都有相似的悲欢

  众生中的那个我,不可免俗地往岁月的深处走去

  那就前行吧,在我深爱的人间

  我要学会像一朵花,交出全部的香

  遇 见

  常常会遇见另外一个自己

  着旧时衣,翻线装书

  或是登上戏台呀呀咿咿

  兰花指一点,山明水绿

  在日行千里的年代

  我爱行走在倒退的时光里

  流连一片瓦,一朵苔青

  一段桥,一湖水色

  会不会被莽撞书生拾了

  绣鞋,或是遭遇江湖豪杰

  一个眼神,盗取芳心

  才子和英雄说不出更爱哪个

  绣楼上会抛出情缘几许?

  江南所有颜色,都

  艳不过古籍里一瓣桃花的剔透

  从一个渡口出发,走向

  另一阙古典。在渐行渐远的路上

  和另外一个自己相遇

  追赶春风的女子

  一朵开在梦里的花

  逃过了凋零的命运

  一只撞上松脂的蝴蝶

  在琥珀里封锁了时光

  它们的美,皆因被提早宣布了结局

  它们的美,都有同一种悲壮

  只是这人间,更多还是花开了终须败

  蝴蝶的斑斓也总会被尘埃叠盖

  我想,没有谁

  会比一个往中年靠近的女子

  更加惧怕,每一天低垂的暮色

  每一个春天,在万物拔节的细碎的响动里

  她仿佛都看见自己,在追着春风跑

  她任由春风一丝一丝褪去她脸上的

  春色。并任由这把剪刀

  把她余下的人生,细细剪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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